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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园地  

【民警原创】母亲的“谎言”

发布时间:2017-05-15

小的时候,我们国家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政策,父母那一辈,生育方面没人管没人问,他们也不管家庭条件好坏,也不关心孩子将来有没有房子住,就由着自己的性子生,这样的结果,我就成了两个弟弟的哥哥。这还算是好的,有的家庭兄弟姐妹十多个也是正常现象。那个时候,讲究人多力量大,大家普遍认为,兄弟姐妹多了是好事,是福气。在这种大环境下,没有多少人去考虑能源、环境、房子、就业等问题。这样以来,一些家庭人口多的,日子过的普遍比较困难,温饱问题得不到保障,一家人清汤寡水、磕磕绊绊的过着。

我们兄弟几个,由于生活困难,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候营养跟不上,身体普遍比较瘦小,左邻右舍的都说我们兄弟几个,长的和树枝差不多,看不见身上的肉。时间长了,这个问题成了父母急需要解决的问题。

为了给我们这些孩子增加营养,两位老人想尽了办法。由于我们村在大汶河和畔河的交汇处,那个时候河水特别清澈,没有污染,无论水多深,一眼就看见水底下游来游去的各种鱼。由于父亲有严重的腰伤,一些重一点的活干不了,父亲就干一些轻快一点的,每天到庄稼地里转转,叫“看坡”,相当于现在的保安。父亲每天在地里走几遍,完成任务后都要到河里去抓鱼,用一个多小时就可以抓够一顿饭吃的,。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抓一些小的,三、四公分长,有“白条”、“沙里趴”等,运气好了,还可以抓一些大的回来,久而久之,父亲成为了村里的抓鱼能手,我们兄弟几个也就没少吃了鱼。

那个时候,由于受条件的限制,做鱼的方法不是很多,大多情况下,只要弄熟能吃就行。一般小的鱼整理好了以后,放些盐放到铁锅里煎,由于油紧张,油放的少,常常把鱼煎糊了。但无论煎成什么样,对于我们来说,都是美味佳肴。大一点的鱼就炖着吃。但无论哪一种吃法,母亲都是一个选择,就是只吃鱼头,不吃鱼肉。每次吃饭时,只要有鱼,我们都让过母亲,但是她坚持只吃鱼头,她说她喜欢。时间长了,我们也形成了习惯,只要吃鱼,我们兄弟几个都要把鱼头掰下来,放到母亲面前,母亲则十分谨慎的剔着鱼头上一丝一毫的肉往嘴里吃,那样子,象一个能工巧匠,让人看了既欣赏又心疼。

母亲坚持了一辈子都在吃鱼头,后来,我们兄弟几个都参加了工作,家中条件好了,各式各样的鱼,各式各样的做法,母亲始终没有改变她的习惯:吃鱼头。她说不喜欢吃别的地方。即然这样,我们也就不好再劝她了。

母亲八十四那岁,突然有一段时间不想吃饭,全身没有劲,家里人以为她可能感冒了,吃点药就会好的。谁知道连续吃了几天药不但没有好,反而加重了。我们说服母亲,到医院检查一下,母亲就是不同意,说年龄大了,老胳膊老腿的,有些小毛病很正常,不要紧的,过两天就会好的。母亲的坚持没有商量的可能,我们只好用软办法,在实在做不下工作时,我跪在了母亲面前,告诉她,如果不去医院,我就不起来。在我的硬逼下,母亲终于答应了我们的要求。

在医院检查的结果出乎我们的意料,是肝癌,而且是原发性的,没有治愈的可能。医生告诉我们,尽量用药物控制一下,让老人在有限的日子少受些痛苦。当时,我们听到医生的建议后,尽管十分克制,但还是当着医生的面流下了眼泪。

在母亲面前,我们故作轻松的告诉母亲,医生说是胃不好,吃点药调理调理就好了。我们表现的没有什么大事的样子,还是被细心的母亲看出来什么。他把我们兄弟几个叫到面前,轻描淡写的说,你们也不用这么着急,我什么情况我自己有数。俗话说,七十三八十四,小鬼不叫自己去。我今年八十四,心里有这个数。说完,自己笑眯眯的看着我们。

当时,对于母亲的态度我们都十分震惊。把如此大的事情,说的如此轻松,让自己的孩子们不要过分着急,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母亲啊。

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,她没有住院治疗,而是回到了老家,住在了她住了三十多年的老房子里。她说,这样心里踏实。医生告诉我们,这个病一旦疼起来,十分痛苦,常人很难忍受。我们为她准备一些止痛药、止痛针之类的,防止母亲因疼痛过分痛苦。

我放弃了所有的事情陪伴着母亲,为的是弥补一下因为平时忙于工作,陪她老人比较少的遗憾。一天,母亲突然说想吃红烧鱼,要吃黑鱼。黑鱼在大汶河里比较希缺,大一点的更比较难找。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到一条一斤多的,我拿出了看家本领,给母亲做了一条红烧鱼。

清清楚楚的记得,那天母亲看着我做的红烧鱼,仔细“审查”了半天,不住地点着头,然后慢慢地拿起筷子,夹起鱼中间最肥的一块肉送入嘴里,有滋有味的吃着,并一个劲的说好吃、好吃。看到这一幕我惊呆了,我怀疑我的眼睛出了问题。我记得母亲吃鱼从来都是只吃头不吃鱼肉的,今天这是怎么了?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,笑着说,什么时候鱼肉都比鱼头好吃,傻孩子。

一切都是为了我们,母亲用伟大的爱“骗”了我们一辈子。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;一个伟大的母亲。

       (泰山区分局  华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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