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见到银杏树也是一个夏天,新兵入伍训练结束以后,我被分配到部队的一个仓库担任保管员。
仓库院子不大,却生长着两大四小共六棵银杏树,一棵是雄株,五棵是雌株,小的有水桶粗细,大的则需要两三名战士才能抱拢。站在银杏树下,抚摸它千百年来饱经苍桑的庞大躯干,仰望它遮天蔽日的树冠,如古卷画轴里祥云一般的神奇叶片,着实让我感到震撼。
银杏树又名公孙树、白果树,雌雄异株,果实可食用,叶子能入药,生长虽缓慢,寿命却极长,有地球“活化石”的美誉。
据当地人说,银杏树不是普通的树种,传说有阴灵,在春季里,银杏树悄无声息的从绿叶里生出小小的花蕾,它的花朵会在夜间开放,如同昙花一现,世俗凡人是看不见的……古老的银杏树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气息,也激发了我的好奇心,我曾经连续几个夜晚,一个人偷偷跑到树下,傻傻的等待看它花开的景象,直到花蕾被无情的风雨吹落,也没有出现花开见佛的惊喜。
让我更加好奇的是银杏树的材质。它粗大高直的树干可谓顶天立地,错综复杂的枝杈又似龙盘虎踞,是天生地造的好材质;然而,世间却未闻银杏木料的“名头”,像名贵的楠木、高傲的水杉,立于富户豪门、皇家园林,成为中流砥柱、栋梁之材;它甚至没被历代能工巧匠制成昂贵的家具、新颖的门窗。只到有一天,狂风将银杏树硕大的枝杈毫不费力的折断,我才明白它的脆弱,从春天到冬季,它无数次被伤害,或是狂风、或是骤雨、或因白果累累、或因小儿顽劣、或大雪压顶、或不明的什么原因,哎!它的确不是有用之材。
斗转星移,它身边的小树苗一茬接一茬的长成了参天大树;周而复始,它的时代走出了许多许多的可用之材。古老的银杏树,深深扎根在贫瘠的土壤里,与山川、古寺为伍,与小鸟、牧童相伴……默默的数着岁月,银杏树始终是无人问津的无用之材。我想,银杏树原本就是一种平凡的树木,它只是世间一粒小小的微尘,浩浩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,它不肯追逐世俗的名利,更不需要绚丽的光环,它所在乎的只是鸟儿的歌声,牧童的竹笛?……
圣人奥修说:“最直的树木容易遭到砍伐,最甘甜的泉水容易干涸……”想必,银杏树也是得了道的,有了灵性,晓得大自然的生存法则,这就是银杏树,平凡的树种,智慧的古树,不平凡的一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