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天下秋裤,脱久必穿,穿久必脱。寒冬腊月,老天收走了绿草红花,隐藏了繁花似锦,耳边回荡起赵忠祥老师那段无比经典的解说语:“又到了一年穿厚秋裤的季节。”
下班后,脱下制服,换上便装,努力换回轻松的心情,笨拙的将一件件厚衣服套在本已臃肿的身体上,然后一手抱着娃,一手拎着包,跟随着媳妇,在万达广场中漫无目的闲逛着,然后用批判的眼光在一个个俊男美女中游荡着、锁定着……
不要想歪,也别误会。我只是好奇,这些火气大的年轻人,数九寒冬穿着如此的单薄,如此大胆,难道就不冷吗?
思绪还沉浸在激烈的批判中,然后,身后传来婉转清澈、酥软人心的声音:“您好……”
转身一看,哦,一个还算是漂亮的少女,一个穿着单薄又时尚的少女,一个在长相酷似吴孟达的少年身边偎依的、笑靥如花的妙龄少女。这种相貌、气质间的不匹配,让我瞬间想到了蓉蓉和宝强、阿莲和大郎,我真实的感觉这个画风有点诡异。
可能是把我的诧异当成了不解,于是那个小“吴孟达”微笑地向我问道:“叔,请问万达出口怎么走?”
黍黍?我勒个去!您没发现眼前的这位叔叔就比你大几岁?您怎么能轻率的根据我杂乱而又艺术的发型、明亮而又忧郁的眼神就和“叔叔”一词划等号?您没注意眼前的这位叔叔怀抱着的是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,您不会简单推断、累加时间吗?难道您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?!
带着不解和怨气,没有耐心的指了指万达出口的方向,带着孩子头也不回的朝摇摇车方向走去。和媳妇接上头后,痛苦的讲述了一下尴尬的遭遇,她倒是显得异常平静,淡淡的给我讲:“认了吧,别逞强了,大叔!你看看你这一身打扮、这一脸沧桑,怎能不叫你大叔?!”
细细想想、仔细看看,确实如此。
搁在十年前,我还能在数九寒冬留着齐鼻长发、穿着七分裤、叼着烟卷、夹着书本,在银装素裹的校园中四处游荡,然后以“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?”作为开场白,再将“有理想、没道德、有文化、没纪律”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。反观现在,拖家带口的架势,在屁股的有力摩擦下已经锃光瓦亮的裤子,渍油渍泥的白色休闲鞋,一脸三十年资深贫农孕育的苦大仇深的表情,映衬出一股浓浓的城乡结合部的气质,烘托出一种对中年人特有的、对逝水年华的深深的苍白无力感。
年轻的时候,是脑子跟不上身体,现在,身体跟不上脑子。
其实,对于岁月年华,都不要逞强,更不必失望,流逝的年华你只能目送,而当前的岁月就摆在那里。该装嫩的时候,就不要胡子拉碴、苍髯如戟,该成熟的时候,就不要把自己弄成懵懵懂懂、乳臭未干。在时间这把刀面前,成熟和不成熟的,一并过刀、一并收割。
少年有不经世事的快乐,大叔有成熟透彻的深度,把大叔的心态,沉浸在成熟的岁月里,这般匹配。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。一声大叔,不同的人听起来有不同感触,现在想想,也并非嘲笑、无从贬义。时光荏苒、岁月蹉跎,过往青春太瘦。岁月的指缝太宽,当年的消瘦身体秀给了镜子,当年的蹉跎交由今天来弥补,当年的急躁暴躁化为今日的一抹温柔。年少的清欢和无奈,如今都在每一位少年的梦境醉卧,然后又在大叔的心间清醒、继续,只是,这一次的前行,多了感恩、少了抱怨,多了温柔、少了善感,多了沉着、少了浮躁。不要幻想着青春永驻,不必留恋在玉面青丝,时光的前行会收割一切。与其努力地抗拒时间前行的车轮,不如同时光的步伐保持着同行,让心态同岁月的增长保持同步,很好。
大叔,不仅是你好,我也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