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我亲爱舒羽宝贝:
【那一年,我牵着你第一次走进悠扬着琴声的教室,漆黑的钢琴在你身前显得是那么高大,我侧身坐在你的身旁,看着你肉肉的小手在老师的指导下,笨拙的覆盖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,指上的酒窝用力,流泻出一串杂乱无章的音符。在那里,我也开始学着阅读五条平行线上跃动的故事,琢磨最基本的演奏指法,在空闲的时间里带着你一遍一遍的练习,直到你渐渐疲累。那时我能感觉到你些许的排斥和抵触,而你也看得出我的坚决和严厉。】
换做五年前,或许我根本想不到,我会这么快适应“你的母亲”这个特殊的角色,还能跟你再一件件小事上做着无聊的“斗争”。毕竟当我第一次感知到你的存在时,除了惊喜,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。你都不知道,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多奇怪,红彤彤的,皱巴巴的,像个小猴子,每天除了吃、睡就是哭,折腾的我筋疲力尽。你来之前,我整天在所里忙的天昏地暗也没有这么累好吗?直到你的眉眼渐渐长开,开始满地乱爬,学着叫“妈妈”,我才后知后觉的为你的到来而感动。
你还短手短脚,长得像个小团子时候,特别的乖,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。我站在门口告诉你,妈妈要去上班了,你在家里要听姥姥的话,你就拿懵懂的鹿眼看着我,软软的说等我回来给你讲故事,瞳孔中的清泉一直荡漾到我心里,但是我还是只能转头离开,往往等到归来时,那汪泉水就已经被长长的睫毛掩盖。那时候的你对你所处的世界还没有明确的认知,对我的职业自然更是茫然,大概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我每天都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吧。
【那一天,我像往常一样送你进钢琴室,你的手指能同时按到的琴键越来越宽,指法力度也愈发流畅,坐在你身旁,我以为我可以继续陪着你攻克一篇又一篇曲目。然而当天的课程结束,你的老师告诉我,同龄的孩子已经可以不用家长陪同了,为了你能适应自主的学习,我是时候放手了。我应该是感到突兀的,但是仔细想,事实确实如此。】
与此同时,你的智力跟快速生长的四肢一样,越来越多诸如“第一个人类是从哪里诞生”这样的问题从你小脑袋里生成,然后一个个砸向我,让我无力招架,我只能绞尽脑汁,用稀奇古怪的方式,满足你稀奇古怪的发问。而这种时候,我私心里也很想问一问,当你知道妈妈身着的制服代表着什么的时候,会不会为妈妈的努力和坚持而感到骄傲。然而我却不知道,当我知道答案的时候竟然让我哭笑不得。那天你想要我按照你的设想开车,我也正好趁此教给你简单的交通规则,当我说到交警的时候,你问我“那不都是你的同事嘛,警察还怕警察吗?”我才知道,原来你一直以为只要后缀里带“警”或者“察”的都是我同事,而且天下所有的警察我应该都认识,仿佛我们所有人都在一个超大的办公室里办公。我突然就觉得我应该适时的给你讲讲我每天的工作,给你做一做免费的科普,免得你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,但当我真的这么做的时候,我在你小心的询问中,看到了隐藏的担心,那一刻,我承认我后悔了,天马行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。
去年夏天因为紧急的工作,无奈之下推后了你的旅行计划,并且把你带到所里,在这里你更直观的了解了我职业。我跟你的阿姨们忙碌的加班,你在一旁跟小姐姐玩娃娃,剪窗花,顺便给我们每人送了一个蓝色的“红包”,包着铅笔写的10000元,并且大方的贡献出自己的零食,期待减轻我们的劳累。大家都在夸赞你热情懂事,而我在为你感到自豪的同时深感亏欠,想着忙完工作好好补偿你,万万没有想到,你竟然被食堂叔叔一只鸡腿就给俘获了,完全没有因为陪我加班而感到沮丧,事后还心心念念要再陪我上班,我真是……
【又过了一年,我从亲自把你送到钢琴室,变成了只送你到教室楼下。你的曲谱我已经看不太懂,自然没有办法再指导你练习,你已经自己爱上了钢琴,可以骄傲的向我炫耀新学习的曲子,我能做的不过只是在楼下等你一个又一个小时。】
现在,你已经不是我抱在怀里的小团子,你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力,学会用道理来约束我,问的问题也不再刁钻,而是越来越学术化,我也被迫改掉自身的小毛病,学着以身作则,更买来不少书籍,维持我可能不可能维持太久的知识权威形象。有时,我嫌弃你调皮搞怪不认真,没有别人家宝宝乖,而你嫌弃我粗枝大叶不温柔,没有自家姥姥优雅,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,这辈子注定咱们是母女,注定还得相互“包容忍耐”,逃不掉。
将用一生爱你的妈妈
于晶
(上高派出所 郑亚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