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现在我也得承认,心底那回乡探亲的渴望,一半是对故乡的眷恋,另一半则是那份舌尖上的母爱。
在我懵懂的幼年记忆中,母亲总会在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,全然不顾蛇蝎肆虐的恐惧,摸黑到村边的沟渠里,抓几条泥鳅或是小鱼,回家后加上几个辣椒一炒,满屋的香辣馋的我直流口水。昏暗的油灯下,我在母亲慈祥的目光下享受着大快朵颐的幸福,直到把碗舔得干干净净。
上中学后,只有到周末才能回家,每次临别,母亲都会把做好的鱼和肉装在罐头瓶里,再把平日攒的一些零钱塞给我,再三叮嘱我好好学习,想吃啥就买啥,那时的我,总免不了埋怨母亲那几分唠叨,回到学校,拿出母亲做好的美味,平日食堂里清汤寡水带来的馋劲全都抛到了脑后。
大学毕业,来到异地从警,或许由于地理位置相隔遥远,亦或是相见次数少得可怜,总感觉与母亲的心理距离越来越远,母亲的印象,从清晰变得模糊,思念也从感性变得些许理性。那份舌尖上的母爱,却早已浓缩成一种倔强,深深扎在心头,挥之不去。
时光流逝,生活这把无情割刀渐渐将母亲镌刻成晚年之烛,灶台前那忙碌的身影,已有些步履蹒跚。儿时那片空灵的印记,愈发立体而清晰。而远离的我,仿佛还在透支着母亲谆谆的眷恋与祈祷。这一份淡淡的苦、微微的甜、隐隐的涩,是爱的原味。每次团圆,母亲都那么兴高采烈,忙着为我张罗各种儿时的美味,直到我叫苦自己的身材时,母亲才会心满意足地收拾那些杯盘狼藉。每每这时,耳根都会有一种微微的灼烧感,平时那偶尔迸出的私欲和杂念,一下子被击得粉碎。口中咀嚼的余味中,竟是母亲深深的挂念。离家返程的前几天,是母亲最忙碌的时候。看着她一边咳嗽,一边把晾晒好的各种家乡小吃分装好,心里不时涌出些许酸楚。母亲到底是老了,却还在把那最后的一点爱打包装进我的行囊。而我留给她的,除了离别的思念,就是那不知何时才能相聚的漫长守候。
返回熟悉的城市,按着母亲教授的方法,做了几样家乡小吃,邀几位同事来家小聚。聊到各自的母亲,竟都有了些哽咽,不知谁提议,“来,为咱老母亲!”一杯浊酒滚落,两行热泪冲天。舌尖上的母爱,恩重如山!
(肥城市公安局 刘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