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。今年的雪来得可真早!大雪铺天盖地,飘飘洒洒,整个世界银装素裹。赞叹今年大雪壮观之时,我不禁想起几年前在镇派出所工作时的一件往事,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。
那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夜,也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,正巧我值班。晚饭时分,接到110警情:有人到家里放火。警情就是命令。我们放下碗筷,马上奔赴现场。报警人所在的赵村离镇上近三十里路,我们顶风冒雪,走了近一小时才到达现场。
报警人是一位独居老人,七十岁左右,头发花白,脸上布满皱纹,身体佝偻。老人跟在我们身后絮絮叨叨,说看到有人翻墙进入他家放火,火不大,自己发现后就扑灭了。他执意要我们去检查院外的脚印,要求我们拍下现场,并找出放火的凶手。我们询问了事情的经过,检查了着火的厨房,发现厨房一角有一小堆刚刚燃烧完的灰烬,其他物品没受到什么损失。
在回去的路上,我思索着这个蹊跷的雪夜纵火案,心中疑惑不解,觉得老人有点言行反常,行为怪异,家中着火好像另有隐情。
晚上十时许,我们又接到那位老人的报警电话,称家里又有人来放火了。连续的奔波,大家都很疲倦,加之觉得这个警情蹊跷,都有些怨言和牢骚,认为老人是心理变态,是在耍我们。可想想老人那比较怪异的表现,想想警情就是命令的要求,我们决定再赴赵村。
路上风雪更大,走着走着,车子忽然抛锚了,我们只好下去推车。雪借风势打在脸上,钻进脖子,冰凉刺骨,环顾四周,白雪皑皑,整个风雪的世界只剩下我们几个推车的雪人。
好不容易走到赵村,老人倚在门框边等我们,浑身冻的瑟瑟发抖,双手交叉插在袖子里,身子压得更低了。雪光映射加上门灯昏黄的灯光,映出他满脸复杂的表情。
他径直领我们走进院里。问他着火的地方,他支吾其词,一会低着头不说话,一会又摇摇头,一会又要求破案。我们没有再问什么,耐心告知他报假警的后果,请他要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,并给他留下了派出所值班室电话,告诉他有事或需要帮助才可以打电话。一路上,老人孤独落寞的眼神始终萦绕在我的心中。
第二天早上,所值班室接到老人打来的电话,他向我们说出了昨夜报警的真相。
原来他家并没有人放火,是他自编自导自演了着火闹剧。在电话中,老人不停地给我们道歉。他告诉我们自己的老伴走得早,孩子们都在外打工,他常年独自在家,眼看着快到年跟前了,孩子们一个也没回来,看到别人家欢欢喜喜放鞭炮全家团圆,自己内心孤独无人倾诉,便萌生了报假警的想法,让警察来家里,找人说说话,让自己冷清的家有一点热闹的气氛。
说着说着,老人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。他说,雪这么大,天又冷,让恁这些孩子们跑了这些冤枉路真是太不应该了,可这么大的雪,我一个孤老头子能让谁来呀,也只有你们能来啊,喝了点酒,我就想到打110报警说有人来家里放火,没想到你们两次都来了,和你们说说话我的心就亮堂了不少。你们走后我一夜没合眼,我总觉得对不住自己的良心,对不住你们警察,大雪天为我一个人来回受罪。
知道了真相,我和同事们都不约而同地原谅了他报假警的行为。是啊,老人常年孓然一身,孤独感和渴望交流的心情可想而知,确实需要儿女们的关心和陪伴。他理解了我们的工作,并且这么相信我们,关键时候想到警察,我感觉我们顶风冒雪出警是值得的。虽然道路远点,环境恶劣点,警情离奇点,但我们和群众的心却拉近了!再想想,能为寒冬中的老人送去一丝温暖,为他孤单的心灵点上一盏希望的明灯,何乐而不为。